家具集团施泰因霍夫国际 (Steinhoff International) 曾曝出堪称「安然2.0」的会计丑闻，使得零售大亨克里斯多夫·维泽 (Christoffel Wiese) 数十亿美元的财富化为乌有。经过四年的法律斗争，他重回非洲富豪榜，并与世界完成了和解。
文 | Kerry A. Dolan
克里斯多夫·维泽身上散发着一种平静的气息，丝毫看不出他的世界经历了四年多天翻地覆般的混乱。
2017年12月，这位时年76岁的南非亿万富豪被告知施泰因霍夫国际家具公司存在严重的会计欺诈，而他是该公司的董事长和最大股东。普华永道的一项调查发现，在2009年至2017年的9年时间里，这些违规行为总共伪造了总额达74亿美元的虚假交易，这使得施泰因霍夫事件成为了南非2001年的安然事件翻版。
2015年，施泰因霍夫国际以总计57亿美元的股票和现金收购了维泽的折扣服装零售商Pepkor；一年后的2016年5月，他成为了该公司的董事长。2017年12月中旬，在会计欺诈被公开后不久，维泽辞去了董事长一职。
虽然维泽最终被证明没有参与欺诈，但施泰因霍夫公司（这是维泽迄今为止最有价值的资产）的股价下跌了90%，使他的财富从福布斯于2017年3月估算的56亿美元下降到2018年《福布斯》非洲亿万富豪榜发榜时的11亿美元，然后又过了几个月，等到当年的全球亿万富豪榜发布时，他已经完全跌出了亿万富豪的行列。
现在，经过多年的法律斗争（这场法律战最终以现金和股票组成的5亿美元的和解费而告终），维泽重新登上了《福布斯》最新发布的2023年非洲亿万富豪榜，并以11亿美元的净资产并列第18位。
克里斯多夫·维泽，图源：INGE PRINS FOR FORBES
零售巨头的欺诈丑闻
当被问及过去几年的困难经历，维泽与我们分享了他当时的第一反应，以及他所感激的事情。
在南非开普敦的办公室里，维泽在团队的视频通话中回忆说：“当我得知 （施泰因霍夫的）欺诈行为是存在于我们的业务核心时，我感到非常震惊。”
他还分享了另一个让他感到震惊的情况。“那些实施欺诈的人设法通过了所有的把关人。”他接着说，并一一列举了这些把关人都是谁：内部审计师、外部审计公司德勤、南非储备银行、借给施泰因霍夫数十亿兰特的国际银行、南非和德国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该公司的股票在那里交易），以及评级机构。
那么当时，维泽是否了解内情？他坚决否认。“人们会说，‘克里斯多夫，你可是这家公司的主席啊。’而我会回答说，我在这期间只主持过四次董事会会议，我应该对其他把关人都忽视的情况了如指掌吗？”
尽管维泽嘴上这么说，早在施泰因霍夫承认其问题的10年前，就已经有人向维泽以及投资界发出了针对该公司的预警。
据2018年出版的《Steinheist：Markus Jooste, Steinhoff & SA’s Biggest Corporate Fraud》一书披露，早在2007年，摩根大通驻南非的分析师肖恩·霍姆斯 (Sean Holmes) 就发表了一份长达56页的批评报告，对施泰因霍夫的盈利提出了质疑，并指出其财务披露不佳，缺乏透明度。
此外，这本书里还提到了2009年维泽与另一家公司的一位分析师的一次会议，那位分析师在会上向维泽展示了40张幻灯片，深入探讨了施泰因霍夫虚增资产和“可疑的低税率”等问题。（那还是在维泽将自己的公司卖给施泰因霍夫的前几年。）然后在2015年，就在施泰因霍夫将主要股票上市地点转移到法兰克福之前，德国税务当局也对该公司的账目提出了担忧。维泽说，公司董事会随后不久聘请了一家法务会计公司去查账，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事实上，维泽对施泰因霍夫这家公司表现出了极大的信心（或者说是承担了巨大的风险，这取决于用什么角度看待这件事）。2016年9月，他从银行借款18亿美元，用于购买施泰因霍夫的更多股份，并将持股比例从近20%提高到25%。为了拿到这些贷款，维泽还将他持有的绝大多数施泰因霍夫股份作为抵押。当施泰因霍夫的股票在2017年底暴跌时，银行控制了他的股份。
维泽的一位发言人说，这笔贷款交易是围绕着施泰因霍夫的股份开展的，因此一旦出现违约，银行无法追查维泽的其他资产。
据南非媒体上周五报道，施泰因霍夫国际公司的前首席执行官、南非人马库斯·约斯特 (Markus Jooste) 将于4月在德国受审，他在会计欺诈发生的那几年里管理着该公司。据报道，2021年春，德国检察官指控约斯特和其三名同事涉嫌资产负债表欺诈。约斯特过去一直否认这些指控，记者也无法联系到他请其置评。
维泽声称自己总共被骗了50亿美元（590亿兰特），并于2018年起诉施泰因霍夫公司。直到2022年1月底，施泰因霍夫才让南非和荷兰法院（施泰因霍夫公司总部位于阿姆斯特丹）签署了针对股东——包括维泽和其他数千人——以及债权人的和解协议。
维泽以现金外加上市零售商Pepkor Holdings 5%股份的形式获得了约5亿美元（合80亿兰特）的和解金（Pepkor目前由施泰因霍夫国际持有51%的股份）。
维泽说，他接受的和解金额远远低于他最初的要求，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制止一直拖延的谈判。施泰因霍夫用Pepkor的股票和出售资产所得的现金提供了和解所需的资金，不过施泰因霍夫仍持有美国MattressFirm公司50%的股份和其他一些股份。
天生冒险家
维泽从来没有面临过破产的危险。除了施泰因霍夫的股份，他还拥有上市连锁超市Shoprite控股公司超过10%的股份，该公司是非洲最大的零售商，有点像南非的沃尔玛，专注于低价。
在最近一个财年，该公司的收入达到107亿美元，在非洲南部拥有14.5万名员工和近3000家门店。在施泰因霍夫的账目噩梦发生后，维泽抛售了价值数亿美元的Shoprite股票，将自己的持股比例从2017年18%一降再降。
维泽持有的其他股份还包括在约翰内斯堡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工业投资公司Invicta holdings，该公司在中国、新加坡、英国和美国都有投资。此外，他还通过另一家名为Tradehold Ltd.的公司在南非持有工业企业，在英国持有商业地产。通过在卢森堡上市的公司Brait PLC，维泽持有Virgin Active健身俱乐部和两家南非公司的股份：一家时尚品牌和一家消费品公司。
“克里斯多夫一生都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冒险家。”约翰内斯堡的零售分析师西德·维亚内洛 (Syd Vianello) 在2016年3月的《福布斯》杂志中对维泽的介绍中说。“毕竟，非洲不是一个胆小鬼待的地方。”
自称是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的维泽对此也表示赞同。“我从商已经55年了。”他说，“我只是接受了这个世界总是会出现麻烦的事实。”
图源：INGE PRINS FOR FORBES
维泽成为非洲零售大亨的道路是曲折的。从斯坦陵布什大学 (Stellenbosch University) 毕业后，他于1970年开始为他表姐夫的折扣公司PEP工作。四年后，他觉得自己不擅长为别人工作，于是想找一份工作时间短一点的工作，这样他就能组建家庭了。
然而，在经历了购买、经营和出售一个钻石矿的迂回过程之后，维泽又回到了经营PEP的表姐夫那里，继续经营PEP，并增加了杂货连锁店Shoprite，还提出要买下表姐夫的全部股份。他的表姐夫接受了这一邀约。
在种族隔离时期，他专注于保持低价并为所有种族的贫穷顾客服务。1986年，维泽将Shoprite和PEP（现名为Pepkor）剥离为独立的上市公司，并维持了对两家公司的控制权。维泽说，在2014年，他就已经控制了南非最大的两家零售企业，但由于反垄断问题，他确实没有办法在南非国内实现更大的增长。
就在那时，他转向了在欧洲和南非都有业务的施泰因霍夫公司。“我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家拥有非常强劲的资产负债表、强劲的现金流、经验丰富的管理和国际化运营的企业。”他回忆说。但事实并非如此。
现年81岁的维泽表示，他没有退休的计划。“2021年我差点死于新冠肺炎，所以我意识到我不会永生。但我的问题是，我不喜欢打高尔夫球或类似的消遣活动。对我来说，我的工作就是我的乐趣所在。”
而且他也不希望施泰因霍夫成为他人生的最后篇章。
“我不会让这个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灾难毁了我的生活。”维泽回忆起施泰因霍夫公司的时候说。“我有很多值得感激的事情。我爱我的国家，我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还有很好的朋友。我决定要继续好好过我的生活。”
文 | ROB LAFRANCO
非洲最富有的一批人在过去12个月里总共损失了31亿美元。作为一个整体，这19位非洲大陆的亿万富豪的身家总计约为815亿美元，低于一年前的849亿美元。在这4%的跌幅发生之前，去年整个非洲地区的股价飙升，使他们的财富猛增了15%。
这些富豪的财富与全球股市价值同步缩水，标准普尔全非洲指数在2022年前9个月下跌超过20%，随后在年底开始反弹，截至今年1月13日——即《福布斯》锁定本榜单的股价和汇率的日子，该指数仅下跌了3%。
在非洲的54个国家中，只有7个国家有亿万富豪上榜。尼日利亚实业家阿里科·丹格特 (Aliko Dangote) 的财富下降了4亿美元，至135亿美元，连续第12年蝉联非洲首富。南非奢侈品巨头约翰·鲁伯特 (Johann Rupert) 则连续第二年位居第二，尽管他的身家下降了3亿美元，至107亿美元。2018年因会计丑闻退出榜单的南非人克里斯多夫·维泽 (Christoffel Wiese) 在成功起诉零售商施泰因霍夫国际 (Steinhoff International) 后重返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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